编者按：前不久，国务院发布了《全国生态环境保护纲要》，体现了党中央、国务院对全国生态环境工作的重视。2000 年 12 月 26 日上午，来自国土资源部、国家林业局、中编办、国家计委、水利部、农业部、国务院法制办等部委办的领导和陈述彭、孙鸿烈、金鉴明、卢耀如等院士一起，出席由国家环保总局主持召开的贯彻落实《全国生态环境保护纲要》座谈会。会上，领导、专家们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本刊今天以一个整版的篇幅刊登，领导和专家们的发言，以引起对生态环境保护工作的重视。

　　解振华（国家环保总局局长）：日前，国务院发布了《全国生态环境保护纲要》，这是继 1998 年发布实施《全国生态环境建设规划》之后，我国环境保护的又一件大事。《纲要》的发布实施具有十分重要的国内国际意义，对国家的建设发展具有深远的影响，他直接关系到国家的长治久安，关系到国家的可持续发展，科学地实施生态保护，决定着利用的深度和广度。当前我们要认真地学习、领会《纲要》精神，扎实做好各项贯彻落实工作。一是通过《纲要》的学习，充分意识到加强生态保护的必要性与紧迫性，认真处理好生态保护与生态建设和生态保护与污染防治的关系。二是开展生态环境现状调查，抓紧生态功能区划、生态保护规划和计划的编制工作，确保生态保护的各项任务落到实处。三是要在认真执行国家现有环境保护与资源管理政策、法律的基础上，抓紧研究制定适合市场经济和国家社会发展需要的生态保护政策、制度与法律、法规。

　　保护和改善我国的生态环境是一项长期而又艰巨的任务，需要一代又一代坚持不懈的努力。特别是生态保护涉及多方面、多行业、多领域，需要各界的积极参与。要进一步加强我国各新闻媒体的舆论作用，充分调动广大人民群众和民间团体参与生态环境保护的积极性，特别是要加强部门间的协调与合作，形成合力。环保总局将与大家一道，共同来推动《纲要》的贯彻落实，并努力为大家做好各项服务工作。

　　蒋承菘（国土资源部副部长）：国务院最近颁布了《全国生态环境保护纲要》，这体现了党中央国务院对生态环境保护的高度重视。国土资源既是资源的要素，又是环境的要素。资源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土地和水。如果人们合理利用、保护它，就是资源，如果不注意保护它，受到了污染，它就不是资源了。第二类是只有在生态环境保护下，才能成为一种资源。例如近岸生态环境被破坏，近岸海洋资源将失去其海洋各类资源的效益。第三类资源是矿产资源。在开发利用中，会带来对生态环境的影响。还有就是人类工程行为改变地质要求的条件，引发崩塌、滑坡、泥石流等地质灾害，引起局部地区生态环境大的变化。要处理好这些问题，确实要在生态环境保护精神下，来加以解决，资源的开发要分类、分区和适度。

　　《纲要》发布了，既有指导思想、原则、目标和任务，又有具体的措施和办法。国土资源部将坚决贯彻《纲要》精神，具体做好以下几件事情：一是围绕地质要素的变化，做好生态环境保护的大调查。二是围绕土地资源价值做工作。三是矿山环境保护。四是切实加强对地下水资源开发的监督管理。

　　李育才（国家林业局副局长）：国务院颁布《全国生态环境建设规划》之后，又颁布了《全国生态环境保护纲要》，这是生态保护和建设工作中的一件大事。全国生态状况，我们认为总体上还是在不断恶化，局部在改善，对于建设和保护，保护应当放在头等重要的位置，没有保护就没有发展，必须在保护的前提下，才能发展建设。

　　第一，搞好林业生态保护和建设是落实《纲要》的重要组成部分。面对国家赋予林业改善生态环境的新要求，国家林业局制定的新时期发展林业生态保护和建设的基本思路是以现代林业思想为指导，以建立比较完备的林业生态体系和比较发达的林业产业体系为目标，以保护和改善生态环境为重点，深化分类经营改革，实施分区突破战略，促进我国林业持续快速健康发展。按照这一思路，今后我国林业生态保护和建设必须要坚持六大原则：即坚持生态效益优先，生态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结合的原则；坚持以生物措施为主，山水田林路综合治理的原则；统一规划，突出重点，先易后难，分布实施的原则；坚持保护与建设并重的原则；因地制宜、因害设防、因需施策的原则和以工程治理为主，重点工程建设与群众性的群防群治相结合的原则。

　　第二，采取各种保障措施，确保《纲要》的顺利实施，加快我国林业生态保护和建设步伐。首先，要加强领导，进一步建立和完善各级政府目标责任制。其次，要深化改革，完善政策，活化机制，不断推进林业生态保护和建设。其三，要依靠科技进步，强化科技支撑，不断提高科技兴林水平。其四，加强法制建设，实行依法治林。

　　郭培章（国家计委地区司司长）：《纲要》的发布向我们揭示了生态保护与生态建设的不同关系。过去以为生态建设已经包括了生态保护。实际上生态建设和生态保护的关系是不同的，应该体现“并重”，先保护好。国家计委正在制定的“十五”生态建设和环境保护计划，也体现了保护优先的思想。

　　如何贯彻《纲要》，一个先编制生态保护规划，使《纲要》制定的目标和措施，通过规划去贯彻实施，二是突出重点，西部应当是重点，国家计委向国务院建议，明年人代会期间增发 500 亿国债，其中很多用于生态保护，利用《纲要》发布之机，为西部生态保护做更细、更深，操作性更强的工作。另外，湿地，湖泊和江河源区可以做为重中之重，在执法、资金投入上给予重点支持，这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

　　孙鸿烈（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自然资源专家）：《纲要》非常清楚地指出，生态环境问题的根源就是资源不合理利用，讲得非常尖锐，也非常明确。怎样合理地利用资源，确保生态环境的保护，就是要寓保护于资源开发中。保护资源并不是要限制资源的利用，而是在资源开发利用中就把保护问题考虑进去。全国都变成自然保护区，我们人类也就消失了。只有合理利用，才能更有利于资源的更新。对可更新资源只有很好的利用，否则资源就要衰竭。比如，草地资源的过度放牧，是不是杀掉一批牲口就不过牧了，实际上也不是这么回事，我们现在讲过度放牧实际上是指冬春草场的过牧，中国草地大都处于干旱、半干旱区，夏天草场茂盛了，到处可以放牧；冬天只有少部分有水的地方或向阳光的地方可以放牧，夏天 10 倍的牲口都集中于 1/10 的冬天草场，肯定产生过牧，导致草场退化。所是以中国草场退化主要是冬春草场过牧。解决过度放牧问题，就是必须建立人工草场，增加割草场，增加冬季的补饲，这样才能求得冬春草场和夏草场的平衡。我们丝毫没有必要去杀牲口，没有必要去限制放牧。而是应该采取积极的合理利用草地的措施，人工草地建设起来，生态环境就可以改善了。中国的农业讲精耕细作，而草场没什么投入，草地蓄牧业完全靠天吃饭，就是靠冬瘦、春死，夏天再抓膘的办法。中国 61 亿亩草场不很好地利用，把中国人的食物全压在 20 亿亩耕地上，怎么受得了。草场没有投入就是认识上的问题，让它自生自灭，所以环境问题就出来了。北京沙尘这么严重，就是周边草场破坏造成的，大风不可能把沙漠中的沙子吹过来，草场退化不仅仅是退化问题，而且影响很深，很广。所以我们谈生态保护，不是限制资源的开发利用，而是要谋求资源合理开发的问题。

　　这个文件很好地体现了生态系统的概念，以前保护环境只是单要素的。任何一个地区都是一个生态系统，各要素互相制约，动上游，下游就要遭殃，为什么黄河断流，为什么额济纳绿州萎缩，为什么塔河下游断流，就是很好的例子。

　　要贯彻执行这个《纲要》，宣传很重要，从正、反两方面唤起国民的忧患意识，另外，还应有个规划，纳入“十五”计划。当然，立法也很重要。

　　陈述彭（中国科学院资深院士，地理、遥感专家）：国务院发布的《全国生态环境保护纲要》，明确了面向新世纪生态环境的指导思想和基本原则，以可持续发展成果与促进经济增长方式转变为中心，保护优先，预防为主，防治结合，统一规划，分类指导，分区推进，严格监督。标志我国环保事业，已经初步摆脱了处于污染治理的被动局面，开始积极主动的迈上生态保护与生态修复的历史新台阶。《纲要》的发布，对于维护国家生态安全，适应全球化的环保形势，指导制定“十五”环保规划，加强全民生态环境保护意识和信心，意义非常深远。

　　面对当前生态环境超负荷监督能力薄弱，执法不严，投入不足的严峻形势，《纲要》明确提出了生态功能保护区的新观念。首先要求因地制宜，全面划分江河源头，水土保持，防风固沙，渔业水域，洪水调蓄，湖泊湿地等重要的生态功能区，以便分类指导，分区推进。按生态示范区、自然保护区、重要资源开发区分别对待，分级管理。这是非常科学的战略决策。

　　据我所知，青年科学家们，正在积极配合西部大开发，加速生态环境调查、监测与评估的工作，建设了一批宏观的资源与环保信息系统，设计编制了一些雅俗共赏的生态功能分析地图。例如土地/人口承载力、水资源保障程度、交通网络与城镇化趋势等等。这些信息系统和图件，都是可以利用国产气象卫星或资源卫星来进行数据更新的。诸如此类的前期性科学研究工作，对于我国生态环境保护实施信息化管理，落实《纲要》目标，以及参与全球化生态环境保护的国际合作，明确我国承诺的义务和合法权益，也是非常必要的。大至人类共建网络时代的地球村，小至策划和申报生态市（县），制定生态功能区划和规划，都是必不可少的基础性工作。

　　卢耀如（中国工程院院士，水文、环境、工程地质专家）：《纲要》中关于三个区的划分很好，特别是生态安全的提法很好，对我们国家发展是重要的。如何贯彻《纲要》，规划是一方面，还应有立法和各项措施。

　　第一，领导意识的提高是贯彻《纲要》的关键，负有重要领导职责的领导，对环境问题的认识程度，直接关系到环境保护的成败，这方面的例子很多。第二，选择不同的地区抓好生态县工作。要向人们说明，保护是有前途的，是可以致富的，这需要国家给予支持，要树立典范。第三，媒体的宣传很重要，要举办一些学习班，特别是领导干部学习班，对西部地区来讲，生态保护是首要的，应使西部地区的干部认识到生态保护的重要性。第四，跨流域的，具有战略意义的地区的保护应由国家成立专门的机构进行，不应由地方政府来负责。

　　刘震（水利部水土保持司副司长）：《纲要》体现了国家生态保护与建设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思想。水利部在水土保持方面要与国家环保总局密切合作，做好水土保持工作。现在水土保护监督区和预防区的划分已经结束了，下一步是如何贯彻落实的问题。落实《纲要》一定要处理好保护和建设的关系。过去我们一直强调人工的措施，现在看来还是要保护优先。人工措施费时，见效慢，大面积的地方还是要保护优先，小范围人口集中的地方，为解决吃粮，生存问题，可以强化建设。第二要处理好开发与保护的关系，保护不能管死，管死了，不开发也不行，现在一说封山，老百姓的羊也没处放了，柴也没得烧了，是不行的，还是要管理，就保护论保护是不行的。第三，这么好的《纲要》还要有规划，我们愿在环保总局的领导下做些工作。

　　段武德（农业部科教司副司长）：农业部配合《纲要》出台拟做好四项工作，一是抓好生态农业建设。二是搞好草原生态保护，三是抓渔业，四是抓面源污染。另外还有一些新的工作，第一项生物多样性保护，希望国家环保总局领导下加强农业生物资源保护。第二项基因安全问题，这也涉及到生态安全，第三项加强生态环境研究，一些基础性工作如农区灾变研究，海洋动力学研究等等。

　　最后希望采取更有力的措施，使全社会对《纲要》的战略意义要有更明确的认识，第一集中力量加大宣传，第二选择重点，启动系列计划，使《纲要》有后续行动，第三《纲要》实施涉及很多部门，希望国家环境保护总局做好牵头工作，协调有关部门，共同做好这项工作。

　　金鉴明（中国工程院院士，生态环境专家）：《纲要》的发布将开创生态环境保护的纪元，符合生态环境保护的需要，也符合社会经济发展对生态保护的需要。贯彻《纲要》要宣传、培训，编制规划，建立法规，建立制度体系，加强和完善监督机制。关于宣传问题，《纲要》中一些新的提法应当做为重点宣传，第一，在方针政策上提出了污染防治与生态保护并重，生态建设与生态保护并举，并且提出了坚持污染防治与生态保护统一规划，同步实施，把城市污染防治与生态保护有机结合，对当前中小城镇现代化建设具有指导意义。第二，《纲要》目标中，把遏制生态退化与防治自然灾害结合起来，生态退化必然导致自然灾害。以前，重自然灾害，轻生态保护的观点不对。第三，生态安全包括国家安全和生物安全。生物安全又包括食品安全、外来物种入侵等问题，这在国内是一个新的趋势。第四，草场保护中提到以草定畜，西北地区应当以水定产，这就提到了承载能力问题，要把握好“度”，保护和利用中如何把握“度”，是科学管理问题，绝不允许牺牲长远利益，获取眼前利益。旅游环境容量，也是承载力问题，国务院以文件形式，提到旅游资源开发保护是第一次。四川青城山、本来是自然的，现在建了很多宾馆，要申请世界自然遗产，这些宾馆都拆了，结果损失几个亿；九寨沟原计划“沟内游、沟外住”，可是执行的不好，现在认识到了又在拆，建，投入几亿，现在拆又损失几亿，之所以这样，是没有考虑旅游资源承载力的问题。最后一点，重视《纲要》中提到的城市生态问题。很多城市管理者不承认城市管理中有生态问题，《纲要》强调要有一定比例的生态用地，加强生态用地保护。

　　马谢林（中编办副司长）：谈一点个人看法。从组织保证方面，《纲要》需要进一步细化，措施会涉及到方方面面，如何协调，如何落实，对《纲要》很重要。这个会形成了很好的机制，就是要大家共同配合。现在的管理体系决定了合作中有些矛盾是不可避免的，随着《纲要》措施的细化，如何建立合作机制，将直接影响《纲要》的贯彻，所以《纲要》的实施组织保障工作很重要。希望以此会为契机，各部门加强合作，贯彻落实好《纲要》。

　　祝光耀（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纲要》是一个很好的文件，大家说到了是重要的里程碑，有的说是部门协调的典范。确实我感到面向 21 世纪生态环境保护，《纲要》提供了很重要的指导性文件。刚才，大家就《纲要》的意义，如何贯彻落实，发表了很好的建议。今后我们将进行认真的研究。我有一个想法，贯彻《纲要》加强协调是重要的，《纲要》的实施不是一个部门能做好的，要在座的各部门共同努力。总局近一阶段重点抓好以下几方面的工作。

　　第一，是抓好宣传，贯彻文件的精神，在社会上形成大的宣传高潮，增强搞好生态保护的紧迫感和责任感。第二，搞好培训工作，《纲要》内容丰富，要分门别类搞好培训工作。第三，重点抓好基础性工作，包括法律、法规、制度办法、具体规划，切实把《纲要》贯彻落实，放到规范化位置。第四，近阶段重点搞好试点，示范，无论是抢救性保护，积极性保护，强制性保护，涉及到具体区域都要由点到面，先易后难。按分类指导，分区推进的要求，搞好具体落实。

　　当前，至关重要的是搞好部门协调，形成合力，共同推进，一方面结合部门、各地区“十五”期间的工作任务，根据《纲要》的要求，各地区，各部门要抓好具体工作的贯彻落实，抓进度，抓推进。另一方面《纲要》执行中可能出现新问题，各部门应形成联动，多沟通，共同做好工作，环保部门要做好协调、组织，各部门按职责分工，做好自己的工作。再一方面，明年开展一些部门之间的协作，开展执法检查。明年农业、林业、水利，如果感到个别问题难以推动，环保总局愿同大家针对一个区域问题，或一个重点问题，立案进行联合处理。（根据录音删改，按发言顺序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