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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透视——西部与西部人(报告文学)
——特区效应和丝绸之路

邹蓝
1992年10月15日


  在云南红河州河口,我们通过电影而非常熟悉的越南人,满街都是,在红河岸边,离越南一侧仅百余米的河口镇,甚至有一条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一片的 " 越南街 "。越南人来出售各种农副土特产品,甚至山珍海味、工艺品,换得人民币后再把他们所能见到的,且价格上支付得起的中国产品,如服装、啤酒、电池……一古脑贩运过南溪河。一河之隔,就是他们的国家。他们说:" 去河内不如来河口 "。因为河口商品比河内多,这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可是我想问一下,没有十年改革开放,中国能拿得出各种纺织品、服装、鞋类,黑白电视机彩电、收录机与电子计算器,食品、百货、小型农机,甚至啤酒饮料、彩色胶卷去提供给我们这些邻居吗?

  1980 年左右,极普通的一只数字式电子表,就够令人羡慕了;而稍有点钱,能买得起一架立体声收录机的人不嫌累赘而提着收录机放着音乐招摇过市,更是大家记忆中很清楚的事。上街买什么东西,全要凭券和票。粮票、油票、布票、箱包票、自行车券、手表券、工业券。这些券和票证的作用就是限制购买力,在不能充分供给时,保证持券人先满足。如今,谁还要保留这种票证?只有收藏家。

  没有改革开放能有今天这种卖货人笑脸迎买主的局面吗?

  只是因为中国比这些邻国早改革、早开放,抢先登上了经济上的一块高地,抓住了历史的机会。

  西部要改变贫困、落后的面貌,同样也只能靠改革开放。

  云南邻缅甸的瑞丽,昔日依赖财政补贴。在边贸牵引下,这几年已摇身一变,跨入了全国百名小康县之列。德宏州经济也有超常增长。

  边境贸易方兴未艾,在伊犁,闭上眼睛听声音,犹如置身在沿海特区:天南海北的口音俱全。所不同者,取代粤语的是维语、哈语及生硬的普通话,取代英语、法语、德语、日语的,是斯拉夫语言。在这西部边陲,居然也出现了许多内地与沿海的工商企业办的点。我把这种悄悄的变化比作 " 特区效应 "。

  倘无邓公小平的高瞻远瞩,力行改革开放,使中国自七十年代末以来,发生了迅速变化。至今广东省宝安县恐怕还是南海边的一个破烂县城,而不是如今赫赫有名的深圳。更不用说,欧亚大陆最腹地的伊犁,离自治区首府尚有几百公里之遥的中亚细亚小城,会成为客商也云集的地方,此时回顾中国在腐败的晚清政府下蒙受屈辱的历史,更感到改革开放政策之于当代中国,犹如雨露之于旱苗,甘霖之于长途跋涉之旅人。

  我与同事冯宛平去伊犁州,没赶上大队人马的汽车,却利用了北疆铁路当时已开通客运的乌鲁木齐至奎屯段。这条铁路在 1990 年 9 月 21 日已与哈萨克斯坦的土西铁路支线车站友谊站接轨。1991 年已开始试营运。这就形成了欧亚大陆的第二条横贯大陆的铁路和全球第 10 条这样的铁路:太平洋西岸的港口连云港,经乌鲁木齐、阿拉木图、莫斯科、华沙、柏林而至大西洋东岸港口鹿特丹,全长 10800 公里。在这之前,世界上最大的亚欧大陆,只有一条鹿特丹至海参崴的横贯大陆的铁路和大陆桥;而美加两国就有 6 条大陆桥;澳大利亚也有一条;南美有一条,从智利翻越安第斯山抵达阿根廷;非洲南端的印度洋港口洛伦索-马贵斯经约翰内斯堡至大西洋港口开普敦的铁路,仅长 1600 公里,虽勉强可算是一座大陆桥,毕竟长度差了点。

  途经我国的这座新大陆桥,实际上就是一条现代的钢铁铺就的 " 丝绸之路 ",它预示着自丝绸之路因海上航道开通后而沦落下去的古丝路复通,再度勃兴。闭锁的中国大西北将再度恢复汉唐之际的开放盛世。它,是中国西部对西开放的一个象征。

  现代中国人听到开放这个词,首先会想起上海、深圳、厦门、汕头、珠海、海南等地名,可是在中国是世界头号强国的汉唐之际,虽有条条道路通罗马,可是通中国的路只有一条,这就是丝绸之路。而丝路上的重镇凉州、甘州、肃州、沙州、瓜州、伊吾、北庭,则相当于今天这些特区和沿海港口;如今,这些地方分别是武威、张掖、酒泉、安西、敦煌、哈密、吉木萨尔,有谁还能记得它们昔日的荣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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